跪拜在地的堂姐妹們,各自隱忍著想嚎啕大哭的悲慟,
抖動的雙肩承載著失怙的錐心刺痛。
此情此景,熟悉地彷彿昨日。
白色的蝴蝶蘭翩翩飛舞在二殯的至孝廳,
伯父生前親自揀選的遺照,柔柔地散發出慈愛的光芒。
這條路,任誰也都要走上一遭。
短短二個月能激起的驚濤駭浪,絕非我們可以想像;
生命的隕歿以如此無預警及無可挽回的態勢呈現,
唏噓已不足以形容。
去年11月下旬,大哥才安排伯父、寶媽與幾位長輩同遊北海道;
盡情地啖美食、泡溫泉,享受自由行的快意。
沒想到除夕當天,伯父略感不適就已經藥石罔效。
樂觀的他堅持要有尊嚴地活著。
在等待大限之期到來前,伯父除了親自規劃後事的細節外,
任何他經手辦理的大小雜務均一一妥善安排,
讓女兒們既敬佩又心疼。
寶媽自從二月確定伯父在等「好日子」後,情緒大受影響,
像是被細針扎過的充氣娃娃,不再飽滿實在,慢慢走向一蹶不振。
雖然不敢就此斷定其殺傷力會造成心臟衰竭,但說是誘因也不無可能。
靈堂前自動播放著伯父的一生,許多畫面牽動著不敢回憶的前塵往事;
看著久違的祖父母和摯愛父親的身影,不爭氣的淚水藉機氾濫成河。
患有阿茲海默氏症(Alzheimer′s Disease)的伯母,
瘦弱嬌小的身軀巍巍顫顫地杵著,
聆聽司儀用他訓練有素的音調朗讀祭夫文。
變奏的牽手情,讓在場的人無一不為之肝腸寸斷。
生死相隔的人間至痛,最怕日後黃泉路上再也不相逢;
但我寧願相信伯父會找到英年早逝的獨子,
這位三年前客死異鄉的堂哥。
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刻骨之痛,
怕是二老午夜夢迴時,常擁被暗泣的最大不捨。
熊熊烈火燒毀的是有形的人間軀殼,當一切回歸大地後,
賸下的是亙古不變的笑靨音容與追思懷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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